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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舞】黑猫巧克力

大家好 碗没有了 大家再见

点我看共享DJ:

#说好的生贺。
#说好的两天发就两天发。
#我和你们有时差。
#智障宝宝生日快乐~
#现代AU




【黑猫巧克力】

*
  黄梓抱着他的兔兔走进去的时候,刚刚过了早上六点。值班的医生看到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示意他把自己的小宠物放到一边的床上,一边戴上橡胶手套一边问他:“它怎么了?”
  “它从……昨天中午开始就不吃东西了,然后也没精神,还有点拉肚子。”黄梓看着兽医小心地拨开兔兔耷拉下来的眼皮, 手指放在它的肚子上摸了摸,“它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有点食物中毒,你不会给他吃巧克力了吧?”
  “那当然没有啊!”黄梓大声道,“我又不是不知道猫不能吃巧克力。”
  那双口罩上的眼睛眯了起来,露出半个笑容:“我知道,就是想让你别那么紧张。它没什么大事,这两天挂个水,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黄梓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这位兽医讲话带着一点平翘不分的南方口音,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一种安心,好像暖烘烘的壁炉笼罩着猫咪,猫咪被抚摸着头顶的毛。他摘掉手套,走回到桌子边上开始写处方,黄梓把自己的兔兔抱起来,坐到桌边的椅子上看他写字。
  “你叫什么名字?哦挂号单上有……黄梓是吗,还挺可爱的啊。”
  “谢谢你哦。”黄梓明知道他在逗自己,还是不争气地笑了。
  “那它叫什么名字?”
  “兔兔。”
  “……你给一只猫取名叫兔兔?”
  黄梓理直气壮:“不行吗?难道不可爱吗?”
  这下兽医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连说了一串的“可以可以”和“可爱可爱”,把写好的处方单递给了他:“去药房取药,然后去挂水。”
  黄梓接过那张纸,大概看了一遍,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药名,以及最下面签的兽医的名字,可能是这一整张纸上他少有能看懂的三个字了:“你叫陈昭宁?”
  “什么陈昭宁啊!”头发染成深灰色的兽医看着他笑,笑得眼睛都在大大的镜框后面眯了起来,“那是陈昭宇好吧。”
  黄梓一边咕哝着“你们医生写字真难看”,勉为其难地在心里想了想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一边抱着兔兔走了出去。

*
  五分钟后,黄梓再次出现在了这个诊室,抱着他的猫。
  “怎么了?”陈昭宇放下手机问他,“药没有了?”
  “不是……”黄梓尴尬地挠了挠小猫的头,又挠了挠自己的头,“我没带钱,你能不能先帮我付一下……?”
  穿白大褂的人把口罩扯了下来,终于露出了一个完整的笑容给他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他站了起来,把手机放进兜里,“正好我快下班了。”
  “你是夜班?”黄梓随口问道,“这么辛苦的吗?”
  陈昭宇笑着说了句“习惯了”,把药单子递给了窗口里的配药师,小护士跟他开玩笑说“现在连这种事都要代劳了吗陈医生”,他回应了两声,刷卡付钱,提着一小袋葡萄糖,示意黄梓跟他走。
  大概是和小动物相处久了,陈昭宇走路声音轻得很,黄梓跟在他后面也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这个要挂多久啊?”
  “一个小时左右吧,等下再打一个静脉针。”陈昭宇回答道。
  “那……你能不能先帮我照顾一下我的猫?”黄梓有点为难地说着,“我等会就要去上课了,不能带着它啊。”
  这个要求对于刚刚见面才不到半个小时的两个人来说有点逾距了,虽说他们的年纪好像差不了很多,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拘谨尴尬的感觉,但它还是有些过分,要不是黄梓的父母最近出差去了,他自己在家住,也不至于对一个刚认识的兽医提出这种请求。
  但是陈昭宇毫不迟疑地伸出手来,抱走了他怀里的猫咪。那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猫咪柔软的身体,拢进了自己怀里。
  “那你加一下我微信吧,等你放学了再过来。”陈昭宇一手抱着猫提着药,一手把手机掏了出来,开出了自己的微信,“我家离这里不远,你放学了联系我吧。”

*
  这岂止是不远,简直就是太近了。
  黄梓临放学了一问才知道这人就住自己家楼上,他一手提着陈昭宇要他拿来换猫的一份午饭,一手提着自己的一份午饭,走过自己家门口,再往上爬了两层楼,敲响了标号520的那扇门。
  前来开门的人看起来刚刚洗过澡,肩膀上垫了一块吸水毛巾,有水从他略长的额发上滴下来,落在眼镜片上,被他用手指沾掉了。
  “进来吧。”陈昭宇说着,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兔兔好点了,在沙发上窝着呢。”
  黄梓一边道谢,一边走进去,把两份饭都放在茶几上。十一月底的上海有些冷,客厅的空调吹得暖烘烘的,让他被冷风吹得发红的耳朵有点痒。黄梓用手背蹭了蹭耳朵,在沙发旁边蹲下来,怕自己手太冷惊着猫咪,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隔壁房间传来吹风机嗡嗡的声音,黑猫还没有睡醒,喵呜喵呜地眯着眼睛让他摸。黄梓抿着嘴笑,它显然已经比昨天晚上好多了。他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拆开了自己午饭的包装盒。
  吹风机的声音停止了,陈昭宇从房间里出来,刚吹完的头发软趴趴地,搭在不算饱满的额头。那块毛巾被拿掉了,露出下面熊本熊睡衣的头和帽子,他这个样子比早上穿着白大褂的时候显得嫩了许多。
  “谢谢你啦,”黄梓看着他,“麻烦你照顾兔兔了。”
  陈昭宇在他旁边坐下来,黄梓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像是尚未熟透的白桃。“没事,毕竟兔兔那么可爱。这么黏人的猫咪还真挺少见的,感觉像只小狗。”他打开了饭盒,特意叮嘱黄梓多要的辣椒青的红的铺了一层在饭上,看得他头皮发麻。
  “等你给它洗澡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它可爱了。”黄梓小声地说。
  陈昭宇吃了一嘴的青椒红椒,笑得淡然自若:“那下次你把它抱上来,我给它洗。”
  黄梓傻笑了两声,看着陈昭宇随手开了电视,音乐的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猫咪,它伸了个懒腰,从沙发扶手上走过来,踩过黄梓的腿,窝了在了两个人中间的空位上。暖暖的一个小毛团子,贴在他们两个的腿边。
  “你一个人住吗?”黄梓边吃边问,“怎么不养个宠物什么的?”
  陈昭宇看了一眼兔兔:“我每天在宠物医院,身上味道太多了,不太适合养宠物。顶多养个鱼什么的。”他说着话,随手换了几个台,停在了一个报道暴雪嘉年华的游戏频道。
  黄梓看了一眼就笑了出来:“我觉得他们把死神那个耸肩的表情做成手办,买的人还会多一点。”
  陈昭宇看起来差点把饭喷了:“你也玩这个吗?”
  “玩啊,”黄梓一说到这个就膨胀得很,“五百强好吧,我麦克雷贼6。”
  “哦厉害厉害。”陈昭宇笑得意味深长,“那看来我们以后可以来对一波枪了啊。”
  他说着,拿过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登陆了自己的战网,进入了游戏。黄梓凑过去看他的生涯,忍不住“啊”了一声说:“你这个ID!上次就是你DJ在尼泊尔把我毛妹推下去四次!”
  陈昭宇笑了起来,显然也记得那次在尼泊尔圣所的交手:“明明是你毛妹走位有问题,直接给我送了一个大招啊,要不下一波我们还守不下来呢。”
  黄梓哼哼地笑了几声,一边说着“我毛妹贼强好吧”一边抱过电脑,输入了自己的战网名称,发送了好友请求。

  陈昭宇看着列表里新增的一个名叫“圆头圆脑”的id,忍不住就想起了今天那个站在自己家门口的少年,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兔兔今天就拜托你了”和“我明天早上就接它回去”,却也因为急着赶去上课显得有点慌张,两个人说起游戏就停不下来,一不小心就比他平时中午出门的时间晚了不少。
  那天中午黄梓站在他门口的楼梯间,光是拉上外套拉链就来回对了三次,看上去莫名地有些紧张。明明急着要走,却还是磨磨蹭蹭地,要把那句话说完——
  “那我今天晚上能来你家吃饭吗?”
  陈昭宇想到他有点促狭的神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伸出手摸了摸窝在自己腿上的黑猫团子,兔兔的耳朵在他的手指下面动了动,又小又软。
  谁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呢?
  反正陈昭宇不行。
  他嘴角的笑还没褪下去,手上点了点鼠标,圆头圆脑的id后面就多了一颗小小的星星。

*
  陈昭宇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将近一个月的相处之后,黄梓上门拜访得越来越频繁了——所谓的相处,指的是陈昭宇帮他给兔兔铲屎,给他做饭吃,陪他赛季末天梯上分,还要兼职给他讲数学作业。黄梓下午放了学就直接背着包上来,一直赖到他晚上九点上夜班出门,再抱着兔兔回自己家洗澡睡觉。
  但他今天敲了半天的门,才等到了人来开,陈昭宇一手的泡沫,一开门就把左手伸了过来:“帮我卷一下袖子。”
  黄梓给他把滑下来的毛衣袖子卷上去,刚想问他在干嘛,就看到一只浑身泡沫的小猫咪从浴室的门缝里窜了出来,踩出了一地的湿爪印子,刚跑了两步就被陈昭宇抱回了浴室,兔兔发出一声可怜巴巴的尖叫,听得他直想笑。
  “你又在虐待我的猫?”黄梓说着,推开了浴室的门。
  不大的浴室里弥漫着一股牛奶的香味儿,浴霸开得很足,暖烘烘的温度让还穿着毛衣的陈昭宇额头上都出了汗。“是你的猫在虐待我啊,兄弟。”他气得发笑,兔兔在他的手下不断挣扎,溅得他鼻子尖上都是泡沫,黄梓伸手帮他抹掉了。陈昭宇的鼻尖热乎乎的,带着一点汗,抹下来的泡泡混着牛奶糖的香气。
  “我没骗你吧?”未成年人的语气甚至有那么点小得意,“它每次洗澡的时候就这样。”
  陈昭宇满是泡沫的手指伸过来,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的猫真是和你一模一样的难缠啊,黄梓。”
  黄梓哼哼了两声,权当这是夸奖。被弹过的地方有点痛,现在也沾上了和他的猫一模一样的味道,他摸了摸额头,看着陈昭宇把他的兔兔抱出来用温水冲洗干净,又指使他去拿了块浴巾来。小小的一块浴巾放在暖风扇上,烤得暖洋洋又软乎乎地,把湿了毛的猫咪包了进去。
  “我来给它吹毛,”陈昭宇把猫接了过来,“你去厨房看看汤煮好了没有。”
  “你煮了汤?”黄梓问道。
  陈昭宇看着他笑,白白的毛衣被暖黄色的浴霸照得发光:“是啊,你好像要感冒了,煮了点鸡汤。”

  黄梓掀开了锅盖,看了半天。
  “你不要骗我,这个是鸡汤吗?”他举着锅盖问刚走进来的陈昭宇,“虽然我没煮过,但是这个怎么看都是白水煮鸡块吧?”
  陈昭宇差点喷了出来:“那个砂锅里的才是鸡汤啊!这个是兔兔吃的水煮鸡胸肉啊!”他接过黄梓手里的锅盖重新盖好,关了小锅的火,笑得肩膀都在抖,揭开另一个砂锅盖子的手都颤巍巍的。
  黄梓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不情不愿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一锅才比较符合他对鸡汤的认知,一锅汤带着油花翻滚着,散发出撩人食欲的香气。
  “这个比较像鸡汤。”黄梓认真评价完,就被赶去拿了两个碗。陈昭宇先给他乘了一碗,拿着另一个碗把煮好的鸡胸肉乘了出来。
  黄梓抱着碗站在旁边喝汤,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把鸡肉撕成小块,突发奇想道:“我也想吃一块。”
  陈昭宇瞄了他一眼,拿了一小块喂他,手指尖被刚煮过的肉烫得发红,从他的嘴唇上擦了过去,很快就离开了。黄梓嚼着那一小块肉,肉里没有放盐,寡淡得要命,他又喝了一大口汤才把它咽了下去:“真他妈难吃我靠!”
  “谁让你抢兔兔的晚饭?”陈昭宇伸手捏了一把他做出嫌弃表情的脸,拿过他手里的空碗,把鸡胸肉塞进他手里,“喂你的猫去。”
  他看着黄梓抱着碗喊着兔兔往外走,自己也乘了一碗汤跟了出去。不像厨房里冷得刺骨,客厅里吹着二十四度的暖风空调,洗完澡之后的兔兔藏到了沙发下面,黄梓正蹲在地上,念念叨叨地拿吃的引它出来。
  他捧着烫手的一碗汤,突然有点不敢走上前去。
  陈昭宇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他知道。
  作为一个可恶的成年人,畏首畏尾总是必备的讨人厌特质。

*
  但是陈昭宇的鸡汤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上了两个小时的班,此刻又站在了自己家楼下三层的门前,有点急切地敲着门。好在黄梓没让他等太久。未成年人站在没有开灯的门廊,裹着一块小毯子,眼镜歪歪地挂在脸上,看到他还有点迟钝的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他一开口全是浓重的鼻音,嗓子也是哑的,陈昭宇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烫。
  “我请假了。”陈昭宇跟着他往房间里走,回手关上了门,漏进来的冷风让走在前面的人打了个小小的寒颤,“你量体温了吗?”
  黄梓团着被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量过了……好像是38度多。”他摸索着开了灯,抱起了蹭到他脚边的猫咪,捡起扔在茶几上的温度计看了一眼,水银柱停在三十八往后三小格。他窝在沙发的一角,皱着眉头闭着眼睛,看起来快要睡着了。
  “别睡了宝宝,”陈昭宇轻声喊他,“去换个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黄梓睁开眼睛应了一声,摸摸索索地穿上拖鞋,走到卧室换衣服去了,好像完全没觉得陈昭宇叫他这个有点亲密的称呼有哪里不对。
  终于叫出了口的成年人短短地叹了口气,他给兔兔倒上了新的猫粮,关好了空调和暖手宝,又摸了好一会儿的猫咪才等到了黄梓出来,生病的人还有点迷迷糊糊的,用力吸了吸堵塞的鼻子。陈昭宇走过去给他拉好外套拉链,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他围好了,还把末端塞进了脖子后面的缝隙里。
  生病的人乖乖地让他收拾,倒是比洗澡时候的猫咪听话多了。陈昭宇关好了灯,跟着他往外走,黄梓开了一半的门,突然又听了下来,回过头说:“你拿个备用钥匙,在鞋柜上的盒子里。”
  陈昭宇翻到了钥匙,又看了他一眼,黄梓的脸被走廊外面的灯斜斜地照亮了一半,连眼睛里都好像带了光。
  “你不怕我拿了钥匙半夜下来偷人吗?”陈昭宇跟他开玩笑。
  黄梓眯着眼睛,好像是要笑了,又吸了一下鼻子:“你不偷猫就行。”
  陈昭宇无声地笑着,把钥匙收进口袋里,像收好了一块烧得暖乎乎的木炭,因此跟在那个小孩儿身后,无畏地走到外面的寒风中去。

*
  “黄梓!”他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喊,“你别睡着啊,先把药喝了。”
  陈昭宇喊了两声没听到回答,在阵亡等待复活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黄梓端着水杯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因为水杯里的药皱成了一团。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赶紧拿颗糖吃。”
  黄梓放下水杯,从桌子上的糖盒里拿了一颗水果味的,他用余光瞟了一眼,似乎是紫色的葡萄味。他在自己身后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抱过一边的抱枕,凑过来看他打游戏:“你怎么拿的麦克雷啊陈昭宇?”
  “这是你的号啊。”他笑眯眯地,“我倒是想拿奶,但是队友看你的胜率都不让我拿,我也很绝望啊。”
  黄梓懵了一秒:“你为什么要打我的号啊?”
  “再不打维护就要掉分了啊,智障宝宝。”陈昭宇说着,就读了个午时已到,结果被对面的黑百合一枪爆了头。黄梓痛心疾首地说着我的殿堂级麦克雷一世英名都要被你毁了,你还不如拿个天使,又说算了算了你拿天使我怕队友心态爆炸,直接被陈昭宇一巴掌糊在了头顶上。
  “我给你认真操作一波,好吧。”
  黄梓靠在他身上,敷衍地说着“嗯嗯嗯”。陈昭宇也不再理他,认真打了两个回合,连兔兔蹭他的腿都没伸手去摸。赢了这盘之后刚想让这个人看看自己的全场最佳,一回头就看到这个小病号已经抱着靠枕,靠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他的猫咪也团成了一团,窝在自己的腿上睡着了。

  陈昭宇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并非如此。
  他十分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正如他想要在阿努比斯神殿的高台旁帮那个小小的源氏推开扑上来的温斯顿,想要在某个临别的晚上九点站在楼下三层的门口,摸摸黄梓怀里的猫咪,再摸摸他毛茸茸的头顶,想要拢住他的左手,那只手背因为挂盐水的小护士技术不熟练而被扎得肿了起来,他想要揉一揉,最好还能亲一亲。正如他此刻完成了一场竞技比赛,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盯着那个正在搜索比赛的小圆一圈一圈地转着,肩膀上靠着一个未成年人,怀里还抱着他的猫咪。他只想要去验证一下黄梓嘴里的那颗糖到底是不是葡萄味。
  紫红色的,椭圆形的一颗,像是猫咪的心脏。
  陈昭宇凑了过去,隔着他抱着的靠枕,亲了亲黄梓嘴唇的位置。他身上带着药的苦味和尚未消散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如果硬要说是葡萄,也只是一颗酸酸涩涩,被霜打过了的青葡萄。
  但是它依然如此美味。
  但是猫咪没有醒,黄梓也没有。

*
  黄梓站在江边吹风。
  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他的感冒好了没多久,好在刚刚吃了海底捞,这会被江风吹着也不觉得很冷。他把外套拉链又往上拉了一截,往手里哈了一口热气。今天江的对岸有新年烟花表演,他没打算看,只是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这里。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他转过身,陈昭宇拿着一把烟花棒过来,塞进了他手里:“我在雕像那边找了你半天。”
  “啊,那边人太多了,我就过来了。”黄梓说,“你这买的是什么啊?”
  陈昭宇说话的时候,哈出来的白雾从围巾的间隙里漏了出来:“你不认识这个吗?这是仙女棒啊。”
  黄梓被他逗笑了,陈昭宇也看着他笑了一会儿,摸出打火机来给他点了一根烟花棒,自己则拿出来一盒烟,随手摸出来一支点燃了。
  他们沿着河岸的栏杆走,高高的路灯把地面照得发白,像是一片片不连贯的,人造的月光。两个人走着走着离人群愈发遥远,只听得到风吹着栏杆锁链叮当作响,和走在他右边的成年人轻轻吐气的声音。黄梓漫不经心地用手里的烟花棒画着圈,半天才开了口:“我不想念书了。”
  陈昭宇看上去愣了一秒,开了口的声音却仍是温和的:“你有别的打算?”
  黄梓盯着那支冷烟花四散的火光看,好像要告诉它一切。
  “我想去打职业。”
  他听到陈昭宇笑了。不是那种笑他异想天开的嘲笑。黄梓转过头,陈昭宇的鼻尖和指尖都被风吹得发红,他在笑,香烟或者白雾被他挥散在夜风里。他记得那条围巾,在他生病发烧的那天半夜,曾经被人一丝不苟地围在他的脖子上。“好啊。”他听到陈昭宇说,“你想好了就好,俱乐部不让带猫去的话,我可以帮你照顾兔兔。”
  黄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昭宇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钥匙递给了他。
  “这个你拿着就好了……”
  “这是我家的钥匙。”陈昭宇直接把它塞进了黄梓的口袋,“我在医院的班调到白天了,以后你要下来直接自己进来就行。”
  黄梓哑了几秒,他想问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以后我晚上可以直接留在你家了吗?那我以后还能和你一起吃饭吗?但他什么也没问出来。远处传来轮船汽笛的声音,长长地,混着江水扑打堤岸的声响。陈昭宇吸完了最后一口烟,而他的烟花棒也黯淡了下去。
  他拉着陈昭宇蹲下了。
  他开始用烧过的烟花棒在地面上写字,就写在他们两个缩成两团的影子中间,那片被人造月光照得惨白的地面上。有风吹着他的手,他每写一个字,陈昭宇的耳朵都变得更红了一点,远处的人群沸腾起来,江对岸的高空炸开的烟花和他们远远地辉映着,但那都不属于他。
  属于黄梓的,只有蹲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烟花和众生的漂亮与热闹,都不及这个人的万分之一。他抬起头的时候,陈昭宇的脸已经完全地红透了,大半边都埋在围巾里。他的头顶有新长出来的一截黑发,看上去软软的,软得发甜。
  黄梓迅速地凑过去,隔着那条无辜的羊毛围巾亲了亲他嘴唇的位置。
  “新年快乐。”他笑着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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